宝碳课堂 5 | 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给中国企业带来的挑战与机遇

前言

2023年4月25日，欧盟理事会批准通过CBAM，标志着正式完成立法流程。碳关税生效后，欧盟将成为全球首个征收碳关税的经济体。CBAM的推出意味着气候政治或将更加精准地外溢到经济领域，气候治理正式被纳入国与国之间的竞争范围。

01 CBAM对世界格局的影响

首先，对欧盟而言，CBAM将带来多重效益：有助于减少跨国贸易可能产生的碳泄漏，防止本土产业因为率先大幅度减碳而导致竞争力下降，给本土公司予以应有的激励，可增加欧盟国家财政收入，也可将这些财政收入用于支持部分发展中国家的减排措施从而占据道德制高点，同时还有助于抢占气候治理话语权等。 

其次，CBAM也将推进以碳减排为标的的促进国际贸易、国际金融等世界规则的改革创新，从而深刻影响和塑造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

再次，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将很可能联合起来，建立以主要发达国家为核心、以发达国家先进低碳技术和公司治理标准为基础的碳关税标准硬约束体系，创新全球碳减排新机制，并从根基上动摇和损害《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京都议定书》《巴黎协定》所确立和遵循的重大指导原则，对帮助发展中国家平等参与全球减排的努力形成严重冲击。 

最后，CBAM也将影响与世界贸易组织（WTO）机制的协调。关贸总协定（GATT） 确立了非歧视原则（non-discrimination），基于该原则，进口商品必须得到不低于“同类”国内商品的待遇，并且在“同类”商品之间应不存在基于原产国的歧视。

02 CBAM对中国的整体影响

CBAM有利于我国经济增长方式的进一步转变。从我国近期出台的许多关于环保、新能源的政策可见一斑，中国政府势必会在这次“气候竞争”中力争上游。能优化我国涉及二氧化碳排放量相关企业调整。碳关税的征收会加快涉及到的企业改革，低污染、低能耗和低排放效率，是低碳经济的本质，相关产业，会在低碳经济的变革中受益。能顺应低碳潮流的企业就能在变革中生存，不能顺应的企业就会面临被淘汰，优胜劣汰带动产业的优化。

目前我国碳市场定价机制减排效果不佳，CBAM有望推动国内市场形成显性碳定价。 目前我国碳市场定价机制减排效果不佳，并未实现含碳产品的有效定价，政府更多依赖“能耗双控“、新能源补贴和标准设置等行政手段来实现与碳定价机制实际效果类似的减排。但这些行政手段的隐形碳定价很难折算成显性的定价，也无法得到欧盟豁免。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完善碳排放统计核算制度健全碳排放权市场交易制度”；同时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二次会议上强调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推动能耗双控逐步转向碳排放双控。因此，欧盟推行 CBAM 有望促使我国更加重视显性碳定价，将碳市场机制建设成国内碳定价的核心机制，更多行业主体被纳入全国碳市场中，使定价机制更加有效 。

CBAM将推动我国碳交易市场逐步完善。我国碳交易市场于 2021 年 7 月 16 日正式上线开始交易。截至2023年7月16日，碳排放配额累计成交量超过2.39亿吨二氧化碳当量，累计成交额达110亿元以上。目前行业较为单一，仅发电行业被纳入市场交易，发电行业交易主体间可以开展配额现货交易。我国正研究逐步将市场覆盖范围扩大到钢铁、有色、建材、石化、化工、造纸和航空等高排放行业，丰富交易品种和交易方式，有效发挥市场机制对控制温室气体排放、促进绿色低碳技术创新的重要作用。

CBAM 将带动中国碳交易市场与欧洲对标，国内碳交易所碳价有望超预期。目前我国与欧洲碳价分别约为 60元/吨和 580元/吨，远低于欧盟碳价水平，因此CBAM实施将倒逼中国碳市场提升碳价。在顶层设计上，我国碳配额缩减进度也将会尽量与欧洲接轨，随着欧盟碳市场配额上限逐步缩紧，交易价格会被引导至更高水平，国内碳交易价格有望超预期。

CBAM可能对我国信息安全带来隐患。欧盟碳关税方案实际上是长臂管辖，要求出口商配合提供相关产品碳排放信息。相关报告内容包括按类统计的当季进口产品总量，并注明生产商，每类产品的直接和间接排放量，在原产国直接排放量及产品应付碳价。部分信息可能是不能由企业直接对外提供的，如果不能进行有效保护，数据泄露滥用，将给我国带来一定的信息安全隐患。

03 CBAM对所适用的行业的影响

短期来看，CBAM 目主要影响我国钢铁与铝业。CBAM 首次覆盖包括钢铁、铝、化肥、水泥、氢和电力，其中氢和电力均难以输送出口，化肥及水泥出口体量较小，当前主要影响钢铁及铝业。

在CBAM覆盖行业中，据欧盟海关公布的数据，我国2022年出口欧盟钢铁151亿欧元、铝45亿欧元，均占欧盟进口的第一名，化肥产品3.3亿欧元，水泥1146万欧元，氢3134万欧元。以上5项合计约199.7亿欧元。我国2022年对欧盟出口总额为6260亿欧元，受CBAM影响的出口占比约为3.2%。从这个比例看，CBAM对我国对欧盟总体贸易的影响有限。

04 CBAM对钢铁行业的影响

欧盟实施CBAM初期对我国实质性影响最大的行业是钢铁。

我国钢铁行业单位产品的碳排放量远高于欧盟。以长流程炼钢工艺为例，中国吨钢平均排放为2t-2.2tCO₂e , 而欧洲吨钢平均排放为1.9 tCO₂e。初步分析显示，CBAM可能导致中国向欧盟出口的钢铁成本增加约25%。根据海关统计数据，2022年我国出口欧盟的钢铁约600万吨，出口额约800亿元；出口欧盟的铝约90万吨，出口额约300亿元。和欧盟相比，我国的钢、铝生产碳排放较高，并且钢、铝行业尚未纳入我国碳交易市场，在计算有关进口商品须购买的CBAM证书时没有可供抵减的已支付碳价，因此CBAM的实施会直接造成我国钢铁、铝等相关产品出口至欧盟的成本上升。若以近期欧盟碳市场价格估算，因CBAM产生的额外成本对于大多数出口钢铁、铝等相关产品到欧盟的国内企业而言可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05 CBAM对电解铝行业的影响

据湖北碳研统计，我国原铝生产电力供给火电占比超过85%，清洁能源占比较低。这导致我国电解铝的全生命周期碳排放高达16.5tCO2 e/t，其中电力排放为10.7 tCO2 e/t，占比高达64.85 %。而国外大型铝企，例如：俄铝、力拓、海德鲁等，原铝生产电力结构中清洁能源占比普遍超过70 %，碳排放水平显著低于我国。考虑到在过渡期CBAM对钢铁、铝和氢不计算间接排放，我国电解铝的间接排放（消耗电力导致的排放）比例较大，铝的出口受到的影响在初期可能比预期的要小，初步分析显示出口成本将增加约9%。如过渡期后间接排放也计入，铝的出口受影响程度将跃升。

06 结束语

CBAM 的重要政策细节存在诸多不确定性，对我国的影响也将面临动态调整。

欧盟“碳关税”的产品适用范围、是否考虑间接排放及免费配额减少方案、进口国家的气候政策如何进行量化、退税等都具有较大争议，关于正式实施阶段的许多政策还未敲定，需要根据过渡期内的具体实施情况进行进一步的协调和调整。产品适用范围及覆盖排放方式属于政策重要细节，将直接影响欧盟及其贸易伙伴的交易关系，需要审慎考量。同时，欧盟需斟酌“新政”的政策尺度，协调好 CBAM 与 WTO 原则的关系，避免政策过于激进，引发贸易争端。该机制的演变尺度大约在 5-10 年或更长时间，中国出口结构、产业碳排放在未来五至十年中也将面临动态转变，因而对 CBAM的影响评估框架将是动态发展的，而且将涉及贸易竞争力影响、气候国际影响、环境影响、技术进步影响和地缘政治影响。 

宝碳建议：

1. 尽快进行节能减碳技术改造，降低产品碳足迹。

2. 尽快完善温室气体排放管理体系，并与国际接轨。

3. 尽快建立气候政策对财务影响的分析机制。

4. 尽快优化企业经营战略、商业模式等，例如布局海外产业链等，减低碳关税对跨国贸易的影响。

向着“双碳”目标

共同学习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