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会呼吸’的土陶,存酒不漏发酵老熟,泡菜不腐更加脆口,装米装粮不长虫,藏茶不潮香更浓。”明峰陶业负责人刘二哥拿起一个土陶酒坛,向记者介绍道。
明峰陶业所在的地方,位于四川省自贡市荣县,被誉为“中国(西部)陶都”,距今已有2000多年制陶历史。当地拥有高岭石黏土4亿吨以上,土陶制品致密度高,透气性好,耐腐蚀,耐久藏,被赞为“会呼吸的陶”。在这座川南小城,20多户陶企林立,在土陶酒坛占领全国45%的市场份额后,还开发出日用陶、文化陶、出口陶等新品类,快递物流的货车忙碌着进山出山,土陶已做成一个大产业。
在荣县,制陶企业多分布在山地较多的铁厂镇、高山镇。如何让土陶产品走出山区,成为产业链中“泥土变金子”的关键环节。
“我们目前跟10多家陶企合作,成为陶罐电商主要的物流合作商。最早溯源到2016年,我们帮助第一批土陶电商件入网,为土陶产品销往全国提供了出口和平台。”百世快运自贡荣县一部网点负责人甘祥春介绍道。
7月25日13时,两辆百世快运的厢式货车从荣县县城网点出发,行驶10多公里后扎进山区,在10多家陶厂之间串点收货。在一家名为中坛陶瓷的陶厂,9.6米货车缓缓驶入堆满大大小小陶罐陶坛的发货区。从2.5公斤至1000公斤容酒量的陶坛大大小小地陈列其中,场面十分壮观。
“这是装白酒的酒坛,大多发往B端酒厂、经销商和渠道商。这是泡菜坛,收件人以C端消费者为主。其他的还有水缸、猪油坛、腌菜缸等。”在现场,甘祥春指着不同大小的土陶罐向记者介绍,眼下是土陶发运淡季,日发货量在10吨至20吨。
“这是一个打包好准备装车的酒坛,‘大肚子’和坛口用珍珠棉包裹起来,再用黄色胶带缠住,避免在运输过程中出现磕碰。”甘祥春介绍,身后四五位装卸工人手脚麻利,或用手推车搬运,或将陶罐斜侧滚动移动,轻的泡菜坛有10多公斤重,500公斤容酒量的酒坛重达150公斤左右。陶罐搬运至货车尾板后,自动升至齐平,再由工人将罐子整齐地摆放在车厢内。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在保障陶罐安全的同时提高装载率,在第一层陶罐摆满后,工作人员会在上面放置一层木板,然后在木板上再放一批陶罐。根据陶罐规格和车厢容量,决定装载几层。
“土陶在物流运送中怕碎,操作各个环节都需要轻拿轻放,有重叠的部分必须拿木板做隔挡。”甘祥春介绍,网点设有3名客服人员,使用百世数字化工具追踪记录各个节点的货物状态,及时发现破损并记录反馈,帮助客户及时解决物流问题。
“大而空”的酒坛如何计算物流运费呢?甘祥春以“千斤坛”为例介绍,该酒坛体积约1.1立方米,按大件快递行业“1立方米=200公斤”的计泡标准,千斤坛折合重量为220公斤。这与快递行业计泡系数6000有所不同,在快运领域通常为5000。折合重量后,再根据距离远近计算发往不同目的地的运费。(计泡公式:体积重量(千克)=长(厘米)×宽(厘米)×高(厘米)/计泡系数)
“大件搬运不容易,像那位刘师傅,跟着我干了7年,从来不喊苦,而且活干得特别好。他们都非常可爱,特别能吃苦。如果没有他们,我们这个业务肯定做不下来。”看着搬运工人后背上贴着的湿透的工服,甘祥春变得感性起来。他介绍,揽收搬运工人的工资通常由保底工资和绩效工资组成,每月货量达到一定标准后,按每吨约20元计算绩效工资。由于土陶类产品重量大且有破碎风险,跟着甘祥春干的几位搬运工都有五六年的经验。他们每天下午开工,每月能拿到4000多元薪水。
甘祥春想给员工开更高的工资,但一想到不断下探的市场价格,立马苦恼起来。他回忆,在2018年、2019年,土陶电商业务迎来爆发期,一度出现供不应求的场面。凌晨,这边土陶还在烧制,那边就有电商给厂家打电话预订货物,早上5时赶到厂里,守着土陶出窑就拉走发货了。从2021年开始,体量不断增加,但利润就大不如前了。现在,抢货的场景变成了成批堆放的画面,土陶市场越来越“卷”。以往,白酒企业渠道商来工厂现场采购酒坛和提货的价格,现在覆盖了打包物料、工人工资、快递物流费用等。这意味着商品价格不变的背后,厂家多了更多环节和服务的支出投入,利润空间被进一步压缩。客户为抢占市场在电商平台打“价格战”,利润摊薄,向各个环节压低成本,其中就包括物流成本。压力传导下来,物流企业也开始打“价格战”。
记者在各电商平台查询,多家商户打出“四川土陶”“渗酒包赔”的招牌,250公斤容量的酒坛,拼多多平台的价格在330元至400元,抖音价格在400元至600元,淘宝平台在350元至600元。
串点的10多家土陶产品的客户中,既有自产自销的制陶厂家,也有向厂家拿货专注做网络销售的纯电商客户。自市场竞争白热化以来,越来越多的制陶厂家开始亲自下厂经营电商,减少中间环节,做起线上业务。中坛陶瓷就属于这种情况,去年开始做电商,选择百世快运作为“物流搭档”。
“今天中坛陶业有大单子,预计发出10吨货物。”甘祥春在手机上察看后台预估货量,随时调配人员、车辆等资源,保障货物准时发出。一旁,记者也看到装在泡沫箱里的小型陶具,基本以快递方式发运到全国各地。甘祥春告诉记者,通常5公斤至20公斤发快递,50公斤以上发物流。
一公里外,来到陶厂明峰陶业,这是当地市场份额较大的一家标杆企业。标准化的厂房车间里,土陶实现了自动化规模化生产,发货区的货物分门别类地堆放着,十分壮观。其中,一批1000公斤容量的酒坛赫然醒目,被当地人称为“吨坛”,9.6米的车厢内横排只能放两个。就在前不久,五粮液刚下了一笔大订单,5万个“吨坛”通过整车专线运输的方式,直接从制陶厂运送到酒厂。
“整车、大件快递、快递,我们都在用。10公斤以内发快递,10公斤以上的产品占91%,大多发大件快递。我们的客户市场在下沉市场,对大件快递在乡镇的服务能力要求比较高。”刘二哥介绍,他们主营酒坛、发酵缸和泡菜坛三大品类,集中为15公斤至300公斤、20多种规格的土陶产品,其中六成产品面向酒企供应。当地土陶出名的最主要原因,是当地出产特有的高岭土矿石陶土资源。这种材料最大的优势是具有“呼吸性”,制成陶罐陶坛后不渗水,但是内外有空气相通。以四川泡菜为例,在这种土陶泡菜坛里,即使储存1年也是香脆的。
明峰陶业的加工、生产车间24小时不间断流水线生产。“先把矿石用球磨机粉碎,从陶浆制成陶泥,干燥后进窑烧制,经过1200摄氏度的高温烧制出来,再进行3天时间的不渗漏检验,整个生产周期20天左右。确保质量完好、不渗漏才能发货。”刘二哥强调,进窑前的陶泥半成品需要自然阴干,一般需要10天时间。
“我们一年卖出20万件土陶产品。”刘二哥说,从三五人的小作坊做到如今百余人的标准化陶厂,明峰陶业在20多年间不断调整方向,追逐市场发展的步伐。2017年,明峰陶业率先入局电商平台,在白酒工业陶之外,面向C端消费者开发出泡菜坛、发酵缸等“日用陶”产品线,目前已经多平台开设账号,通过直播带货等方式升级电商推广运营。
16时,两辆货车装满陶器不再返回县城网点,直接运往40公里外的百世快运自贡分拨中心,再发往全国各地。甘祥春说,发往江浙沪一带的货量多一些,乡镇下沉市场的货量多一些。
甘祥春的网点在20公里外的荣县县城,500平方米的网点里堆放着一些散户揽收的包裹。他已将派件业务外包出去,收派分离,专心做快运揽件市场。目前网点日货量10余吨,土陶和茶叶产业是主要货源。旺季时,月度货量可达500吨。
甘祥春坦言,在荣县,土陶产业“养活”了6家大件快递企业和一些跑专线业务的个体户。
如何拉拢更多客户、揽收更多货量?在甘祥春看来,与客户之间的情感联系至关重要。目前,即使公司政策或价格有所调整,也不会影响与老客户的合作,这种信任关系是最让他感到欣慰的。
当然,这种信任不是凭空得来的。前不久,刘二哥要发一个“吨坛”到广东参加竞标,对物流时效的要求比较高。正常情况下,这件急货是没办法按时送达的,但甘祥春一口答应下来,在目的地分拨中心时提前将货物截留,提出来后直接叫了专车送往目的地,最终提前到达目的地,解了客户的燃眉之急。除了维系客户关系,甘祥春也看中网点的精益化管理。在“快运掌柜”App上,他每天查看财务数据和运营数据,也会参考系统给出的报价测算进行决策。
1989年出生的甘祥春,认真、耿直、不服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土陶不像是卫生纸,这个产业的消费市场什么时候达到饱和?”他说,得“跑”得更快,“跑”出更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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